“今天我们就来说说什么是高利贷。”看着台下这么多相亲,不免有点激动,写这三个字的时候粉笔都被我折断了。
“在这之前呢,我们说说什么是利息,就好比咱们乡亲们去信用社里借钱,到时候还人家银行时要多还的那一部分,就是表面意义上的利息。所以咱们有的人愿意和亲人们借钱,沾点亲,咱就不好意思要利息,其实这样是不太好的。就好比我现在手里有一万块钱,全借给你了,然后你十年不还我,就别说十年,五年,五年之后你才还给我然后一分钱的利息都没有,这我可就亏大的。咱比方说年利率是3%,五年的光利息就是一千六百块呢,”台下村民们的表情都十分惊愕,有的恍然大悟,“当然有人会说,咱们亲人之间的血缘之情哪里能用金钱来衡量啊,太俗了不是,那有些人跟亲人借钱还就图一省钱呢。所以,我在这里想和大家说的第一点就是,别老是借别人家钱不还,要么还不给利息,就算你不给利息,起码也得送点礼意思意思不是。”
台下有的微笑了,有的点头回应。
“上边这说的还是普通的利息,高利贷可就更可怕了,咱们把民间的高于国家规定利率的借贷都叫高利贷,在没有任何其他犯罪行为的情况下,这是法律不禁止的。意思也就是说,咱们有些人借了别人高利贷,到时候及时还了,这什么事情没有,要是你换不了,就像石富这样的,就面临着被绑架伤害的危险,要是石富真被绑架了,这他们就是犯罪了,属于刑事案件了。”
有个年轻小伙站起来问道:“那孔书记,高利贷的利息到底有多少啊?”
我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10%,“咱们只把利率提高到10%,再看五年后的利息就是六千一百块。到了20%光利息就是一万四千八百多,整整翻了一倍还多啊。”
乡亲们就爱听这些,数字越大越激动,有的还要问我30%,50%呢,真是事不关己一点无所谓啊。
“再多的我就不一一和大家说了,我的意思呢就是,大家以后尽量不要去借高利贷,你无论经济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乡里找我们嘛,不要自己去碰那些高风险的东西。你说什么企业家为了周转资金借高利贷,人家那是能还上,人家倒个手钱就回来了,第二天人家就把钱还了,咱们不一样,咱们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咱们根本做不了那样的大风险的事情,轻点就是把整个家赔个底朝天,重点连小命都恐怕保不住。我在这里说的话,大家千万记住,而且也在村子里互相转告,以免受骗上当。”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是啊是啊,孔书记说得对,”“是是是,不能让家里人碰高利贷,”“对对对,碰上就得完蛋,”......
“第二个问题是炒股票,”刚在黑板上把股票两字写好,台下一青年就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听说炒股票可挣钱了。”
“不不不,你说的太片面了,正因为咱们村民中间流传着这样的想法,才造成了瞎炒股,乱炒股的现象,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赔钱,人家挣钱的是挣了,赔钱的也不愿意告诉你。”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接触过股票投资,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是咱们平常人一下两下能搞的来的,我们学过的各种技术分析还有整个国家的基本面,俗话说就是全国的经济情况分析,在此的基础上还得对这个公司的财务报表啦,资产收益率啦做各种各样的研究。”
一个大娘问道:“孔书记你这说的是啥啊。”
我笑道:“听不懂就对了,听不懂啊,咱就别去碰,等以后咱们村子里大家伙都富裕了,有了钱了,吃喝不愁了,我再仔细和大家说这个事,现在咱就记住,股票这玩意儿玄的很,就好像道家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样,不可琢磨。”
“炒股票吧,不像高利贷那样十恶不赦,一碰就必死无疑的毒药一般。我建议大家啊,别想着靠炒股发大财,这是没可能的,专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么说,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呢,是吧。要是你手里有这个闲钱的话,没得干想去看看股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两三百玩玩就得了,别太上纲上线的闹。要我说,你有那两三百吃点喝点多好啊是吧,何必去送钱给别人呢。”
大家轰然大小,“哈哈哈哈,就是就是,自己买点好吃的多他妈的香啊。”
跟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也该到了下课的点,村里这时候会响个铃儿啊,今天怎么没动静啊?
不过还是让大家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和永生一块儿又回到乡里,值班到了十点,他说饿了。
“我这里正好有好东西,你要不要来一起吃?”他一脸高兴地问我,像是背着母亲藏了零花钱一样。
“我也有点饿了,藏了啥好东西啊?”我看他缓缓从椅子里站起来,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靠墙的大柜子,拿钥匙打开下边的柜子,一摞摞的文件旁边怎么有两团红色格外的扎眼。
“整栋楼里就咱们两个,没外人,你藏着掖着做什么?”我有点哭笑不得。
他把那东西包在怀里,像揣着个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的,轻轻放到桌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是两桶泡面,红烧牛肉面。
“害,你这神神秘秘的劲儿,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呢,就这?”
他瞧我一眼:“别着急,重头戏还在下边。”
又见他打开自己座位底下的第二层抽屉,最里边竟然塞着一瓶白酒,大大的牛栏山三个字映入眼帘。
好家伙,这小子在办公室里可藏了不少东西啊,这可是我,要换了别人早给他劈头盖脸一顿教育。
“咱们哥儿俩好久没有一起喝点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倒了小纸杯半杯。
夜色正浓,窗外的一切都漆黑安静,偶尔有两声鸟叫,估计也是晚上执勤查哨的吧。
说来也是,自从地震了他来,确实没有好好喝点儿了。
阔别了那么多年,又一次在梦开始的地方相遇,缘分啊,命运呐,就是如此的巧合。
泡面就酒,越喝越有,哈哈哈。
俩人这就喝上了,刚喝了一口他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平白无故的叹什么气啊?”
“害,你是不知道,我儿子要上幼儿园了,市里的幼儿园一个比一个学费贵不说,想上人家的学还得排好,有的还得找关系,可不好弄了,烦死了。”
“那让你儿子回咱们村里来念书不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可是我媳妇就是不同意,高低非要在市里上学,这就前前后后的跑啊,就因为这个我俩还拌了两句嘴,唉。”说完狠狠吃了一口泡面,面条吸溜的震天响。
这夫妻之间的事啊,着实没有谁对谁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帮眼前的这位好友和知己。
“我还没有和语梦商量过孩子上学的事,不知道将来我们孩子要怎么办呐。”
“我就觉得,咱们做乡干部的,就该给村民们做个榜样,咱们要是把孩子安排的市里念书,其他有孩子的家长自然也就不愿意把孩子交给咱们村子里的幼儿园啊。”
“你说的没错,口号是咱们自己喊出来的,要让村子里的教育条件提高,让更多的年轻父母留在村子里也能让孩子上好学。那咱们自己就要一身作则才是啊。”
两人举杯,对着窗外的乡土,满腔的热情。
“对了,周书记是走了吧?”永生的脸颊已经有些微红,有点犹豫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不该说什么。
他盯着纸杯里的到了杯底的酒,晃了晃,一口闷了,“周书记是个好人啊,乡亲们能有这么个书记是福气啊,可惜了,可惜了啊。”
让他这么一说,我鼻子忍不住一阵酸楚,眼泪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滑到嘴边,苦涩的悲痛。
周书记的一个个画面像放映机一样在眼前迅速地划过,泪眼模糊之中仿佛在黑暗的夜空中又看见他坚毅的笑容。
多亏了周书记,我们才有力量,我们才有了目标。
酒至半酣,两人敞开心扉。
永生笑着回想到:“回想起咱俩小时候,太他妈闹腾了,哈哈哈。我记得有一次,咱们那大队书记可坏的恨,老是欺负村里人,咱们俩就大半夜的用石头扔他们家玻璃。”
那画面顿时浮现在了脑海,那时候的两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正愣着呢。
“那时候咱俩打卡,一打就是一整天,打的手指头都磕的是红的。”我笑着回想到。
“咱们还玩发沙包,用两脚夹住往远了发,后来一度走路还有点内八字,哈哈哈。”永生自己说着朗声笑道,我也忍不住大笑起来。